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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东的悲惨人生》

1楼
判官 发表于:2008-07-01 23:55:23

《东的悲惨人生》

 



  东是个好人。东从来没有怀疑过好人有好报。
  东十五岁那年,就喜欢上了漂亮的英语老师,她在东的心目中是绝对完美的。东的英语成绩总是班里最好的,他甚至在背词典,读高中的语法参考书了——只为了她能甜甜的对东笑着,甚至摸摸东的脑袋:“真是个聪明孩子!”东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东很聪明,很快他发现,原来老师教的那么多东西竟然是错的。东觉得完美在消蚀着,东不能坐视,东要让完美回复。于是东反反复复的纠正。终于有一次,漂亮的女老师在全班同学面前用曾经抚摸东的脑袋的手打了东一个耳光。用曾经夸奖东的嘴说:“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东的完美破碎了,初恋也破碎了。
  后来,东长大了。东还是个好人,依旧相信好人有好报。
  东毕业到南方沿海工作了,很不错的公司,很大,很多人,很多阶级。东在技术部,勤勤恳恳,业绩出众。东的电脑玩得很好。老总的女儿总缠着东学电脑。东是个好人,好人不能让姑娘失望。东就总放下手边的工作教她。后来部长不高兴了,说东不安心工作,想靠邪路晋升。东是个好员工。好员工不能让上司不满,好员工不能不安心自己的本职工作。东就不教她了。她很生气,说东不通情理,说要去向她爸爸告状。部长就很高兴,夸东有原则。东觉得心里挺不得劲儿。
  后来老总把东叫去,夸东是个厚道孩子。问东晚上有没有空。东受宠若惊,说当然有。老总就让东每天晚上到家里教女儿学电脑。东去了几天,老总给东加了薪。部长就沉不住气了。部长见到东就很热情的打招呼,也不让东干累活了。部长就总跟部里的其他下属说东不安心工作,想靠邪路晋升。说东跟老总的女儿已经如何如何了。一天部里的老王看到老总的女儿去医院,几个人脑袋凑到一起的时候就说了出来,同事们都看着部长:“是不是……”部长就暧昧的笑,还警告他们:“不要乱猜啊!”
  后来不知怎么着话传到了老总耳朵里,老总看东不象那种人,也没太往心里去。老总和夫人都很忙,晚上总不在家。一天晚上东又去教课。教她上网。她学用搜索引擎的时候,不知搜到了什么,电脑忽然慢下来了。东说可能有病毒,要查一查。她嫌没意思,就去洗澡。
  东正查着,忽然一口气跳出来十多个窗口,都是色情网站的页面。东正手忙脚乱的关着,老总女儿在浴室里叫了起来。东赶忙跑过去,她让东进去,说扭了脚了,站不起来。东就进去了。东看到她坐在浴缸里,脚搭在缸沿上,肿的老高,呲牙咧嘴大呼小叫的。东看着是脱臼了,东踢球的时候常处理这样的情况,就想先帮她正回来。可她娇气,一碰就疼的受不了,喊着让东住手。东就给她解释,说不这样不行。俩人闹得不可开交,老总回来了也不知道。
  老总先看电脑,一眼看到个光屁股洋妞撇着两条大腿请君入瓮,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浴室里女儿叫“不行了!停下!疼死我了!”又听到东气喘吁吁的也嚷了起来:“我跟你说忍一下就好了嘛!”老总气的差点过世了,正想冲进去救女儿,忽然听到女儿呻吟着娇嗲嗲的说:“啊,真的不那么疼了!”东说:“我不会骗你的。你先别动,我再给你转转。”女儿更嗲了,一边哼叽着,一边说:“嗯,舒服多了,你真好。”老总站那楞了半天,实在没脸进去,转身又走了。
  第二天,老总把东炒了鱿鱼。部里的人们就说老总英明,晚上就聚餐庆祝。东就很困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老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人缘那么差。
  东就揣着遣散费搬出了宿舍。东就租了间房子又开始找工作。找了十来天也没找着,东也不生气着急。东觉得自己是好人,东相信好人有好报。
  东又去人才交流会,去得很早。失业的人真多,挤的东够呛。每一家好点的公司一立牌子,呼啦就挤过去一大堆人。东左躲右闪,生怕碰着谁,每次都被隔在人墙外面。东就急得团团转,垫脚伸脖的也看不到什么,还不好意思往里挤。大喇叭里总广播让大家谨防失窃。东没多少钱了,就一会儿摸摸兜,也东张西望的找着看谁是小偷,也想来个见义勇为什么的。东没觉得自己可疑,可保安早盯上这个不忙着挤进去找工作却总摸兜看人的家伙了。
  后来东终于决定不管挤不挤到人也要找工作了。东就钻进了一个人堆。挤了半天没挤进去,忽然身边有人喊:“我钱包丢了!”一下子过来十来个保安,其中一个直直的就奔着东来了:“身份证!”东一摸兜,冷汗唰就下来了——自己的钱包也丢了。保安冷笑着:“紧张什么,是不是钱包也丢了?”东连忙说:“没错没错!”后来东就和另几个一起被带到了派出所。
  民警周末加班,脾气不好,推推打打的。东是好人,好人就正直,就不会低头。东就说自己是清白的,说即使是罪犯也不该打。几个民警就更生气了。把另几个人关在一处,单独把东带到刑讯室一顿狠揍。后来审另一个的时候搜出了两个钱包,有一个是东的。几个老警合计了一下,把里面的五六百块钱分了,钱包丢到垃圾桶里,然后第二天把遍体鳞伤的东放了。
  东走在街上,举目无亲,身无分文。东一路打听着走了整整一天才走回自己租的房子。房东看着东鼻青脸肿的,就想起新闻说近期流氓团伙黑社会抬头,经常聚众火拼,就惴惴不安的。第二天就退了东半个月房租,逼着东搬走。
  东就干脆拿着三百多块钱准备回家。直达的火车在广州。东就坐长途汽车去广州。车到了半路,被车匪拦住了。几个车匪上来搜钱。大家都乖乖坐着。东是好人。好人不能眼看着犯罪发生却无动于衷。东就起来和他们搏斗。
  东很厉害,打倒了两个,东琢磨着这么一车人还收拾不了他们几个?可车底下把风的几个也拎着刀上来了,满车还是没一个人敢动。东就挨了几刀,有砍的,有捅的。车匪一看出人命了就都跑了。东倒在车上一动也动不了。
  东听到乘客议论纷纷。都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送医院,有人说死了还送什么医院。有人说报警,有人说警察来了谁都走不了,有人说有很急很急的事,然后司机说不能再耽误功夫了,还要赶点儿,说来几个人把他抬下去吧,反正已经死了。
  东就觉得自己被抬下车了。东就听到车开走了。东听到周围很安静很安静,好像只有血呼呼涌出的声音。东就觉得越来越冷。东想自己是好人。东想好人有好报。东觉得很平静。然后东就死了。
 

..20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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