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抚着光头，一手端着酒杯，老五呆愣了半晌，大大的灌了一口酒，说：“怎么了？你说还能怎么了，我都说了，我们要走了，去北京。这儿，要散了。”
黄晨静静的看着他，没说什么。
老五又一大口，喝干了杯中的酒，自己抓起瓶子来又倒了大半杯，继续说道：“其实吧，你也知道这事。你走之前那时候就操持发片呢。本来那时候我是想跟你好好商量商量，该不该，值不值。可是赶上了你那么大的事，没顾上。然后这两年，多少有点儿变化。原来他只是说要给我们发个小范围low-fi小样试验片子的，结果那哥们儿这两年发达了，在北京混得挺好，挂了大公司，靠了大金主，也运作了几个项目推出了几个星，人家越玩越大了。”
黄晨还是没放下那把Gibson LP，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问道：“于是就让你们去北京了？”
老五含糊不清的爆了句粗，接着说道：“是。整他妈那么厚一本协议书来让我签。先梳理了一遍我们这些年攒下的三十多个原创作品，然后给我们指定了几个，说要参加什么选秀栏目，哪一轮推哪首歌，哪一轮啥剧情啥台词，啥排名，都定了。还有啥JB造型服装定位之类的一大堆烂事。关键是说，然后走完这个程序，就可以把我们挂靠到哪个导师名下，两年内出三个专辑。”
“你答应了？”
“本来还没。真没。我倒不是对那边没底，我就是，咋说呢，在这儿惯了，放不下。后来你回来了。见了你几次我就问了你几次，可你他妈没一次是清醒的，都说哦。卧槽了，哦，你就哦。再后来，你哦也不哦了，干脆消失了。我也没啥盼头了，我就答应了。”
黄晨瞪着老五看了半天，说了一声：“哦。”
老五也没生气。抬了抬屁股，伸手抽出一叠纸来，递给了黄晨。
黄晨很认真的逐页读了一遍，说道：“虽然运作方式挺扯淡的，但是这哥们儿挺讲究啊，签约基数不小，后面版税分成比例不低，还承诺了制作投入和发片周期，我也看到你那些要求发片保持原创自主的注解人家都接受了。既不受屈，又稳赚不赔，人家只不过要求你中间一小段，配合一下主流，演一出戏罢了。这不挺好的吗？”
老五呆呆的看着他，半晌，冒出来一句：“是啊，就算你一直给我哦，就算你哦都不哦了，我也知道。所以我签了。可是，再怎么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人家的人了。这地方，散了。没回头路了。你看，你看，就是现在这德行。该不该，值不值？操，傻逼啊我，签都签了，还管那么多。”
黄晨放下酒杯，伸出手去抓住老五的手，按到Gibson LP的琴颈上，一字一句的说：“老五，听老哥一句话。人总得往前走。你手上是啥？这东西，是你的命。他们怎么玩是他们的事，这是你该得的，你就尽管伸手去拿吧，既不丢人，也不必有啥顾虑。至于这地方，散不了。交给我。”
老五的手在黄晨的手中猛地一抽，攥紧了琴颈，问道：“晨哥，你说啥？”
黄晨握紧了他的手：“我说，这里交给我。无论你们去北京走成啥样，你永远有回头路。你晨哥还是你晨哥。现在我没啥牵挂没啥顾忌了，我想在哪扎下来，哪儿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把这地方拔掉。你放心，有我在，散不了。”
老五定了定神儿，松开了琴颈，抽手抓起杯子往自己嘴里倒了一杯酒，舔了舔嘴唇，喃喃说道：“可是晨哥，你想过没有，这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要真接手，今后你就没法再这么隐身逍遥了，好多地方要抛头露面去答对，可你，你这身份履历，你哪能抛头露面啊？”
黄晨淡淡一笑，答道：“你晨哥也不是只认识几个姓陈的而已。我没有实实在在的把柄落在谁手里。别说他们没几个能认出我的了，就算认出来，他们也不是傻子。没了老大，过了这么久，他们那边也早都狗咬狗改朝换代好几次了。为了几个不知怎么死的，甚至搞不好都不知死没死的死鬼，你觉得有几个人会愿意冒险找我的麻烦？与其担心他们，你倒不如先替我想想，这里现在这熊样，接下去我该怎么经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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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
Post By：2017-04-30 2:33:58 [只看该作者]
